《困獸園》 陳昱凱個展
TRAPPEDYu Kai CHEN Solo Exhibition
2020 / 06 / 13 – 2020 / 07 / 21

2021 年 11 月 17 日

《 培養皿中的失序末世狂想 》寫《#困獸園》#陳昱凱 個展。

文 / #林郁晉 /

「結果不是一個永恆不變的狀態,而是持續地在時間軸中延展,進行著它的變動」陳昱凱說。

2015年11月。還在就讀研究所的陳昱凱正騎著車趕著要將作品送去評鑑,一場車禍卻突如其來,對向快速行駛的巨輪碾碎了作品,變成地上一片片破損四散的殘渣。無可奈何之下,陳昱凱依然硬著頭皮將作品展出,而這樣的經驗讓他重新思考「創作之於自身及環境」之間的關係。2016年他以個展《成為形式的形狀》作為當時事件的回應:勢必沒有一種永恆。面對日常中無常不斷湧現、喧嘩、變動,如何尋找一個安棲之地,成為陳昱凱之後作品的一大提問。

2017年他到中國北京「⿊橋藝術村B-Space」駐村,卻遇到當地政府強行拆遷空間,作品也一並跟著當地的紅磚黑瓦在巨大怪手強力破壞之下,成為一片片引人發癡的殘破荒原。眼看本是完好的居所,一夕之間變成斷垣殘壁。從無到有,再從有到煙消雲散,他又再一次面對變得破爛不堪的作品碎片。他深刻體會到自己身處在大環境裡的無奈及渺小,開始學習著接受超乎預期、不可控制的世界。

陳昱凱把對於藝術和生命的反思,運用到創作的過程並將創作者的生命感受進行反芻。一種由內而外的,將失控的顏料潑灑於畫面之中,不斷勞動的身體在創作過程裡持續撿拾、拆除、敲擊,讓姿勢隨著畫筆狂舞,顏料隨著張狂的臂膀四濺,激烈的手段使作品處朝著相對不安穩的樣貌發展,隨機的圖像在掌控與失控之間來回地遊走。那是無處宣洩的內在試著找到反抗的出口,就像是在對無可奈何的世界做出最後奮力一搏,試圖證明自己依然擁有能力,依然可以自由地反動。

今年6月陳昱凱在「涅普頓畫廊」展出全新系列作品《困獸園》。由壓克力及碳酸鈣粉末混合而成的白色泥狀顏料一塊塊地濺撒在木材和畫布之上,這是由平面轉向立體的呈現。我認為那是陳昱凱所創造出的狂想世界,每一件都是對不同未來的癡心妄想。所有物種皆在每一個方形玻璃培養皿中被觀察和考究,而那些泥狀顏料則像極了培養皿裡的爆炸再噴濺於玻璃表層的殘渣。他會在每一個培養皿中假設各種失序、日常混亂、必須存在於難耐中的萬般無奈。

 

人好像都處在一個連續時間的切面之中體驗真實,對於自身的無奈與存活的本能處在相對不自在的大環境下,過往的經驗使我們開啟了一種『防禦機制』。」陳昱凱無奈地笑著説。他的作品中常帶有一系列專屬於他個人的創作符號或語言,那是混亂世界中的天文意象狂想?未來科技最終的抵達之謎?紛亂喧嘩之中、失序狂舞的混沌世界下,那些抽象擬人的動物彷彿帶著一股漠視的眼神參與著亂世的一切,所有爆炸、蹦裂、失序、迷惘,在無法控制之中卻又藏著某種無奈之情在等待著、壓抑著,又或是不得不接受那無法免除的狂亂變化,只能試圖找尋一個安全的距離將自我包覆於與世隔絕的理想場所,窺看世界?

正如策展人張營營所説:「藝術在當今最根本的核心價值是,用藝術去創造現實,使之與我們希望左右的現實世界融合,形成新的社會現實」。陳昱凱作為一個藝術創作者,在歷經社會參與過程,面對整體社會結構的變化後,選擇一種保持距離的方式進行觀察。他的創作無論是對觀者而言或陳昱凱本身,有時是如身歷其境,有時則淡出離場,盤旋在兩端之間感受著世界,體會其中的框架或限制、束縛或困綁。他嚮往著更加美好的未來,但希望之中卻又帶有一絲無奈漠然之感。陳昱凱自始至終認為人生是一場不確定的旅程,人們雖是持續變化著,並總是遙想各種更加美好、合適的文明社會,但是否人性原始的慾望、毀壞,已根深蒂固存在於習性之中無法抹滅。

如今藝術創作時常回應社會間日益加劇的各種分裂觀點,人們形成大大小小族群或同溫層,彷若生活在平行時空中的訊息環境,無法相互交流。若直觀地觀看陳昱凱的作品,會接收到某種對未來世界爆炸式的混亂想像,但再更加細看會發現那是來自他深刻觀察後,對現下社會體制的強烈投射,試圖表現出那些混亂不堪、極度無奈的現狀。在社會體制如常運作下,任何一種最好的結局都在尋找可能的說法,倘若彼此之間依然無法產生對話,所有無解以及等待是否將持續盤旋在充滿現代性的爭論之中,而最終人們所嚮往的烏托邦到底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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